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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中华五千年诗歌史古今多少事,尽在诗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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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秀丽的山川孕育出诗的灵气,朴实的人民培育出诗的魂魄。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一幅世外桃源的祥和景象。

纵然是在刀耕火种的蛮荒时代,头顶着的是炎炎烈日,脚下踩着的是滚烫的土地,挥洒的汗水中仍浸润着浓浓诗情。

春秋战国

从仲尼编辑的《诗经》走来,从屈平悲叹的《离骚》走来,诗歌的溪流在华夏汇成滚滚大河,诗歌的韵律在中华大地亘古不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如三月的纸鸢载着悠长的梦影,伊人的面容却在雨雪纷纷的清晨消释溶化。“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黍离之悲,一声长叹,响彻苍穹,千百年来,却无人可解。对于国人来说,能把一个重要的节日慷慨的赋予一位诗人,充分地说明了我们祖先心灵里诗的禀赋,诗化的生活情趣。“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中国的诗魂最终没能与这个世界和光同尘,汨罗江的惊世一跃,泛起的涟漪多年仍未平静。虽然,系粽子的五色绳早已褪色,龙舟竞渡的喧嚣也渐行渐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行吟泽畔的形象却永远那么清晰,如一副凄美的中国画,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从此,中国的诗歌添上了圣洁的光辉。

秦汉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焚灭诗书的秦始皇的万世梦刚刚开始,就在杀声震天中戛然而止。“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挥舞着巨大的戟闯入咸阳,不久即发出“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悲叹。曾经的战友刘邦却已经意气风发,激扬文字:“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汉王朝在平静中逐渐强大,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才在汾河上感慨“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李延年就为之送上《佳人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如此曼妙可人儿自然令汉武帝也为之摧眉折腰。李夫人(李延年之妹)由此令“六宫粉黛无颜色”。

三国两晋南北朝

欢娱嫌短,繁华有尽。盛世年华转瞬成过眼云烟。“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蔡文姬在《胡笳十八拍》里道出了多少离乱人的悲苦!华夏大地,干戈四起。英雄如曹孟德也不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世事乱象反激起其雄心万丈。“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下尚未统一,却祸起萧墙。“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为建安七子的两个儿子却不能和平共处,若曹操地下有知,恐也不会安心吧。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上层人物的斗争自然影响到下层百姓。曹氏内部之斗方平息,那边司马氏家族赫然崛起,你死我活的厮杀结果是魏晋人物不问政治,清越超脱,谈玄论酒。“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其实,他们的内心深处却是多么的孤凄悲凉。“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何所见,忧思独伤心”,“习习笼中鸟,举翮触四隅。落落穷巷士,抱影守空庐”。独特的行为方式为后人留下了一段绚丽的“魏晋风度”。树欲静而风不止。喜欢打铁兼通音律的嵇康最终没有做到独善其身,三千太学生的请求也挽不回司马昭杀人之心,临死前的一曲千古绝唱让现在的人们仍然叹惋不已:《广陵散》从此绝矣!几百年的分裂争斗是中国历史抹不去的伤痛,各个民族的融合交流又使中国文化获得了空前的新鲜血液,大分裂、大战争、大融合,儒、释、道也被深刻而广博的解读,中国文化在不停的发酵,为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做准备。

唐朝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唐朝都是中华民族的骄傲。诗歌从涓涓细流汇成了滔滔大河。如果说以前它还只是文人雅士的孤芳自赏,那么现在,它已成了普罗大众的交响合奏。自此,谈到诗歌,就不得不与一个朝代挂上钩,以至演化成一个新名词:唐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四川人陈子昂雄浑高古的《登幽州台歌》如彗星破空而过,留下长长的尾翼让人仰望。英姿勃勃的王勃来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饮中八仙”之贺知章来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吴中四士”的张若虚来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花无月明”。还有那借古讽今、慷慨苍凉的刘禹锡:“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那奇崛幽峭,瑰丽虚幻的李贺:“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秦王骑虎游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羲和敲日玻璃声,劫灰飞尽古今平”。作为一个群体,唐朝的边塞诗人用他们雄奇的文笔为世人留下了风格特异的壮丽诗篇。“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气势磅礴,气象宏大。“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漫天皆白,壮阔奇丽。“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战争的紧张激烈如在眼前。青年白居易曾经因为自己的名字而被人嘲笑:“长安居,不容易。”言外之意,白白的居住更不容易了。不知是否一千多年前的长安也如今日城市的房价疯长?不过,很快,嘲笑之声消失,代之以敬佩之情。“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清风拂面,还带着泥土的芳香。在他的积极实践和推动下,“新乐府”也成为一场影响深远的诗歌运动。在唐代诗歌熠熠生辉的灿烂星空中,李白、杜甫的横空出世让整个天宇为之一亮。唐诗也步入了其盛世年华。“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杜甫之诗,既是对李白生平的感慨,也是自己坎坷经历的写照。对于诗中圣手和诗坛谪仙的二人来说,写诗并非他们的主要理想。与中国普遍的知识分子一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他们的主要追求。“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沉郁顿挫、忧国忧民的杜甫如此。“如逢渭川猎,犹可帝王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俊秀飘逸,想象瑰奇的李白也是如此。只是,命运不济,杜甫终身都在颠沛流离。“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纵然如此,“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其境可哀,其情可敬。而李白虽能得获天恩,其咄咄逼人的才气和狂放不羁的个性却让他招致谤议。让杨国忠磨墨,高力士脱靴虽传为佳话,更犯了官场大忌。最后不得不痛吟:“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不过,幸好他们的政治才华没有被充分利用,否则,也许中国的官场上多了两个平庸官吏,诗坛上却少了两颗璀璨夺目的巨星。为了让盛唐华章结尾不至于太突然,被称为“小李杜”的李商隐、杜牧共同演绎了一段华美的乐章。“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秋意阑珊,夕阳西下,火红的枫叶竟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历史变迁,人世沧桑,悲欢离合,一声叹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人生如梦,往事如烟,凄清迷离,无限伤感。“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镂心刻骨,缠绵悱恻。唐朝诗歌大合唱也到此余音寥寥,绕梁三日不绝耳!改朝换代中,更多的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血流漂杵。残酷的现实麻木着人们的心灵,敏感的诗人自然不容于世,奔泻的诗意遂冰封在阴暗的角落。作为一代帝王,李煜是失败的。大好河山葬送在自己的手里,甚至自己的爱妾也不能保护,只有以泪洗面,徒然长叹:“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作为一代词人,李煜是成功的。他把地位地下被称为“诗余”的词发展到一个令人仰视的高度。“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王国维)也许是唐代已经把“诗”的艺术推到了极致,也许是对唐诗的尊崇。在宋代,正统的“诗”已渐渐式微,而作为其变体的“词”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以致它享有了一个专有的名词:宋词。

宋朝

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没有哪个朝代的文人能享有宋代文人的殊遇。因为,这是一个崇文抑武的朝代。文人地位又高,待遇也好。最最重要的是,言论比较自由——起码不会因为言论出格而招致杀身之祸。据说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曾立下誓词:“不杀大臣及上书言事者。”有宋一代,文人都活得比较滋润。“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晏殊的《浣溪沙》可以看成是对当时优雅闲适生活的叙述。“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北宋杭州的秀丽多姿、富庶繁华在柳永的笔下娓娓道来。据说金国皇帝完颜亮读罢,“遂起投鞭渡江、立马吴山之志”。繁华盛极竟惹得人垂涎,可见“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了。生活无忧,生命的体验却各不相同,诗情也如遍地泉眼喷薄而出。“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送别却无凄切,难舍却又欢快。“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惜春之痴情令人感动。“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爱之真谛,道人所未道。“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抽象的情感却被描绘得真实可感,孤寂缠绵如在眼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十四个叠字,也可算前无古人了,凄惨悲戚,如泣如诉,直抵人骨髓。好在李清照虽为女流,英气却不减须眉:“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在宋代,有一位中国文化艺术史上罕见的全才,其散文与欧阳修并称“欧苏”,诗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绘画开创了湖州画派。自然了,此乃东坡居士也。“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勃勃英姿,豪迈气概,虽被贬黄州仍丝毫未减。“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言近旨远,一句惊醒梦中人。与王安石的顾目自盼、捭阖纵横的政治家身份不同,苏轼更像一个人,一个自然人。他不善权谋,放达率性。在政治旋窝中,尤其是改革派与保守派的激烈冲突中自然是容易受到伤害了。当王安石掌权时,“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他因为反对王安石的激进变法而成为“浮云”,遭到贬斥。而当王安石的对手司马光上台了,新法进行废除,苏学士又出来反对,自然又不讨好,仍遭贬斥。好在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仿佛上苍故意要造就一位旷世奇才,所以让他不停的奔波:贬谪、升迁、贬谪。苏东坡的足迹也踏遍了大半个中国,甚至到达了当时被看做与判死刑无异的海南岛。“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此心胸,身外事何足道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淡泊人生方是真。宋朝的繁华如烈火烹油,可是,赵匡胤汲取唐朝边疆节度使权力过大而最终亡国的教训,把老弱病残派往边关,这就如一人拿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公然在大街上炫耀一样,怎能不引得那一帮心怀叵测的无良小人觊觎。辽人来了,送钱;金人来了,送钱;西夏人来了,送钱。好在宋朝不缺钱。可是,后来人家不要钱了,要地了。于是,北宋亡了,偏安一隅的南宋继续在异族的打压下求生活。所以,宋代,尤其是南宋,多的是爱国诗人。“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加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何等气概,何等志向!千载下读之,凛凛有生气焉。可惜,岳武穆之志向尚未实现,就尽忠风波亭了。以后的诗人更多的只是无奈了。“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在南宋诗人中,辛弃疾算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了,可是,现实却不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虽有豪气,不免伤感。“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一腔热血,壮志难酬。“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对于陆游来说,终其一生,都在呼吁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可惜南宋朝廷实力不济,自保尚难,收复失地只能在梦中罢了。“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死不甘心啊,徒唤奈何!“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政治是政治家的玩意儿,一介草民,不能呼风唤雨,何妨吟风笑雨?姜夔在《点绛唇》里表达出的是另一部分知识分子厌世超脱的情怀。“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史达祖的孤独也是很多人的孤独。“片片蝶衣轻,点点猩红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种千般巧。朝见树头繁,暮见枝头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风吹了。”刘克庄一语成谶。在蒙古军队的席卷下,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大宋王朝被“雨洗风吹去了”。另一个幅员空前辽阔的王朝——元朝诞生了。

元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的《天净沙》被誉为秋思之祖,其萧瑟凄清,惆怅寂寥之情令人潸然泪下。“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同为《天净沙》,白朴的在萧瑟之外,更添了一缕生气。战争一停止,社会便繁荣。这不,刚刚稳定的政权下,又见富庶繁华景象。“普天下锦绣乡,环海内风流地……百十里街衢整齐,万余家楼阁参差,并无半答儿闲田地。……一陀儿一句诗题,一步儿一扇屏帏。西盐场便似一带琼瑶,吴山色千叠翡翠”。(关汉卿《一枝花·杭州景》)“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里一段秋光淡,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爱煞江南。”(张养浩《水仙子·咏江南》)稳定繁荣之下,自有情思绵绵。“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抒情大师王实甫的《西厢记》自不待言,这首小令,也把男女别情写得凄苦哀怨又别有情趣,令人叹惋。遗憾的是,马背上得天下的民族却不知道马背下治理天下,“得之在宽,失之在宽”的元朝内部迅速腐化,富丽堂皇的大厦已经摇摇欲坠。“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水晶环入面糊盆,才沾粘便滚。文章糊了盛钱囤,门庭改做迷魂阵,清廉贬入睡馄饨,葫芦提倒稳。”张可久的《醉太平·叹世》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一个病态社会的腐败风气。繁荣一时的元朝很快地走到历史的尽头。真乃“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伤心莫问前朝事,重上越王台,鹧鸪啼处,东风草绿,残照花开。怅然孤啸,青山故国,齐木苍苔。当时月明,依依素影,何处飞来?”(倪瓒《黄钟·人月圆》)

明朝

江山传到了朱元璋手里。作为第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出生的皇帝,朱元璋不知是否天然与知识分子有仇,或者认为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教育知识分子的问题。前朝对知识文化的宽容之心到他这里戛然而止。与赵匡胤“不杀大臣及上书言事者”截然不同的是,朝廷大臣在他这里是随时可能受到羞辱,轻则廷杖伺候,重则枭首示众。以至于不少大臣上朝前都要嘱咐家人,别忘了料理后世,就跟生离死别似的。至于知识分子,那更是忌讳多多,稍有触犯,便会受到严厉惩处。就是与之相隔一千多年的亚圣孟子,也因不合其心意,被他逐出孔庙,《孟子》一书也被删得支离破碎。其子朱棣更胜乃父,方孝孺十族被灭便是他的“杰作”,甚至对手无寸铁的宫女也毫不留情,因为一点莫名小事,宫女命赴黄泉。有明一代,“文字狱”层出不穷,朱氏皇帝嗜杀成性,到了末代崇祯手里,因为错误诛杀一代名将袁崇焕而自毁长城,最后把好好的江山拱手让人。“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于谦的《石灰吟》可以看作文人们在明朝的遭遇了。但同时也可看出,文人的骨气是不会轻易折断的,文人的精神更不会泯灭的。所以,纵然长歌当哭,诗的魂魄仍在,诗的精髓犹存。“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北复征蛮。他年觅得封侯印,愿学幽人住此山。”(戚继光《题武夷》)“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唐寅《美人对月》)“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高启《寻胡隐者》)“黄河水绕汉边墙,河上秋风雁几行。客子过濠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黄尘古渡迷飞輓,白日横空冷战常,闻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谁是郭汾阳。”(李梦阳《秋望》)“歌起处,斜日半江红。柔绿篙添梅子雨,淡黄衫耐藕丝风。家在五湖东。”(王世贞《忆江南》)“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夏完淳《别云间》)

清朝

满清皇帝也许是历代皇帝中最勤奋的一类了,皇帝的个人素养也相当不错。康熙、雍正、乾隆更是能文能武,遗憾的是,文字狱的幽灵仍然在人们的上空盘旋。“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就因为这么两句诗,翰林院庶吉士徐骏身首异处。文字狱的荒唐厉害可见一斑。据统计,从顺治到乾隆年间,可统计到的就有起。仅乾隆时期就查缴禁书三千多种,十五万多部,总共焚毁的图书超过七十万部。由于严酷的文字狱,文人们只得“以文为戒”,生怕一不小心触犯忌讳,所以诗不敢作,文不敢写,即使写出来,都言不由衷,辞不达意,晦涩难懂。“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梁谋”,文人们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可怜了。“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龚自珍的呐喊,足以天动地揺,振聋发聩。虽然,相比于与前朝,清朝的政治并非好无可取之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中规中矩。但是,与之同时代的西方诸国却正处于启蒙时代,工业革命更使之国力突飞猛进。而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中国,却仍然沿袭着自己的老路在踽踽独行,其挨打的命运已然注定。“傍玉何曾暑热,惜香最恨眠迟。残灯未杀影迷离,一点纱龙红蕊。小雨初过庭树,新凉渐近罗帏。殷勤临别为披衣,软语虫飞声里。”(朱彝尊《西江月》)“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纳兰性德《如梦令》这边浅唱低吟罢,那边的坚船利炮已隆隆开到,明清两朝都奉行的闭关锁国政策至此画上句号。西风东渐,国门渐开,中国文化又处于大交流大繁荣的时代,而中国社会却经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动荡不安,鼙鼓频传。

民国

“亭亭菊一支,高标矗晚节。云何色殷红,殉道夜流血。”弘一法师的《咏菊》可以看作是为那些死难志士唱的一首挽歌罢。“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诗思一帆海空阔,梦魂三岛月玲珑。铜驼已陷悲回首,汗马终惭未有功。如许伤心家国恨,那堪客里度春风。”鉴湖女侠确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豪气。“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公元年,阴历5月初三,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投身汨罗江的祭日。时隔年,又一位著名诗人、文学家、美学家、史学家、哲学家、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被誉为“中国近三百年来学术的结束人,最近八十年来学术的开创者”王国维先生,纵身投向颐和园昆明湖,为自己《蝶恋花》里“最是人间留不住”做了一个悲壮的注脚。又一个时代结束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慎《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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