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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鲁橹一季稻有金黄的头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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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头顶,点击蓝字让我看见你

主持:屈冰

鲁橹女,湖南华容人。八十年代末学习诗歌写作,停笔十年,年重拾笔头。年触网投诗。先后在《飞天》《十月》《人民文学》《诗刊》《绿风》等刊物发表过作品,有诗多次入选年度诗选本。曾获《大风诗刊》《安徽文学》等刊“年度诗人奖”“实力诗人”奖,“海子诗歌奖”提名等。居北京。偶居湘北农村。

一季稻有金黄的头绳

小鸡归笼

羽翼尚未丰满时而骑上鸡妈妈的背

时而又躲藏在冬季的荒草间

它们眼神纯良结伴的时候

发出急-急-急的呼喊

小嘴巴上偶尔会沾上一根草

空气在它们的顽皮打闹中荡起漩涡

像春天就要来了

像它们悄悄长大

黄昏落下小鸡归笼

竹篾片做的小屋子月光静静睡在上面

佛在土

苦瓜花黄色的帽子戴在围栏上

藤蔓出墙叶尖尖溜到小池塘

清早的鱼儿要照相

辣椒树开白花米粒一样的花蕊

一只蜜蜂过来脚尖上系着扁豆花

长豆角的皮肤上留着风

金银桔青皮流光南瓜安静

它们拖着秋的脚腕

秋喊痒

一些野草子嚷嚷着离开

它们越发地瘦了

旁边的南天竹不说疼

荡秋千的蚂蚁

它跌倒尘埃

一季稻有金黄的头绳

它披散开南方大田即将进入空寥

——这是巨大的捉迷藏

稀稀落落的另一些麻雀

藏进了冬天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屋头

青青居跻身田园我却

还是叫不出它们珍贵的芳名

那些来集合的齐齐喊出了我的名字

如佛在土送出清香

且饶恕我一颗浅见的尘世

龙爪槐

龙爪槐有细密之心

它华盖苍苍

手掌绿意翻滚

一只卷曲的毛毛虫

默默瞌睡

槐叶有些偏瘦

毛毛虫伸长的脚露出了脚趾

电线上的麻雀

那么旁若无人的立着两只或者四五只

统一着装麻褐色的棉料

与它们身下捡拾干净的棉花杆一致

——那是它们栖息的乐园啊

曾经的每一朵棉花白白的样子

欢乐的样子

寒风中有冰凉乡村寂静的田野

被烧后的半截稻草杂乱无章

蜘蛛丝绾系的一棵黄菊花楚楚可怜

电线上的麻雀安静沮丧

早已习惯空无一人的田庄

上墙的蜗牛

红墙上盘桓的一只蜗牛,去年就在,或者前年

壳透明,似乎长了薄薄的一层青苔

有阳光的日子,它能爬高几分

我在亭台喝茶的时候,喜欢打量它

也偶尔跟它说说话

墙面太潮湿,它没有留下任何爬行的痕迹

我知道有一种劳动几等于无效

相信蜗牛也懂

过年前擦洗墙面,我小心翼翼的接近这只蜗牛

却发现,它只剩下一枚壳

且,把墙皮咬得好紧

“牛大王”寻亲记

“牛大王”是一种野猪菜。我小时候采过

叶子大而肥,茎秆红色

身高在野菜族属于高海拔

它有一副春风露华浓的好嗓子

立春以后,努力寻找一拨野花野草

攻破地面,发芽的那些发小

会很快吸引忙乱中的星星,一不留神

天上的银河就如田埂那么宽了

“牛大王”长势汹涌,无限接近天空

孤独不需要发酵,茂盛期后

它会被砍伐,成为典型的无用之才

猪们早就吃上了精饲料

它们的小康生活看猪毛就行

“牛大王”的亲眷越来越少

这件事情,是田野最早知道的

认真听一次鸭子

池塘缩小了,荷杆也还站不直

荷叶是忍者,它脸色铁青

春节后敢欺负它们的,是贴着地面的野花

我叫不出名,蓝色,圆形

有白色的点

移步太轻。鸭子已经上了岸

翅膀弹掉水珠

灰色的全身也嵌有白色的羽毛

它们真是游侠,那种气定神闲

惹得我紧跑几步

肯定是误以为我在驱逐它们

翅膀猛然打开,高昂着脖子飞奔

老远了,还是嘎嘎的在叫阵

我认真听了一次鸭子

它们呼唤战斗比呼唤春天要激烈得多

而我,一直是温情派

夜晚,春风会回到泥土

你所看见的在树梢玩耍的,那只是风的一部分

池塘的水波纹里栖息的,是更小的一部分

牛背上蜻蜓亮亮的翅膀,那里有一点点风

紫云英动了动腰身,夹竹桃的花蕊里

蜜蜂的唇正亲吻

汛期还远,水边的垂柳留住了风

车前草有着固执的脾气,风挽着它贴着地面的那部分

渐渐长高,渐渐圆润

野芹菜已经翠绿了,它分开的叶片

也把风挑逗成一缕缕

挎着竹篮子的蒋娭毑,多走几步

绕开了满眼的碧绿

她打着手势,几只翩翩飞来的鸭子

啄食着小田螺,黑黑壳的小田螺呀,

还没有丰满的肉肉

风要回到泥里去,夜晚来临

它会在泥土里,喊醒那些还在冬眠的伙伴

那个顽固得只想休眠的老榆木,风决定

钻进它的根部摇一摇,它相信一些事物

只要你喊他,多喊它几声,就会醒来

就会慢慢出现在晨光里

这些,蚯蚓可以作证

金铃子可以作证

花汛以后,大面积的播种就要开始了

小南风吹回来了

春天已是双倍的壮丽

它格调高悬打扮了消失小肚腩的女人

以溪流为镜踏青的情侣染绿了手指

风筝不那么急性了它柔和下来

落在孩子的咳嗽上

柳树枝不想抬头它对渐渐爬上身的毛毛虫

扬了扬绿皮肤的手掌

见证这场友谊的小燕子

是从大稻田来的

紫色的羽毛回旋着音乐

像从云朵那借来动力

空中回荡着鸽哨仿佛城市的伤口正愈合

露珠在每一个地方玩耍

花园街道巷口垃圾桶盖上

那个从村里进城的女工

弯腰洗净路面她厚厚的一双运动鞋

无意惊飞了一颗硕大的露珠

那是太阳收尽残留的黑暗和冷

蓝天成为广场急于报数和归队的

从岩石的中心开始

从竹林的笋部开始

春风大

春风大,天空让出的道

油菜花铺就

细微的青草藏住自己

压低的腰肢,已能接住露珠

听得见一声二声蛙鸣了

云朵的裙裾下,划过一双绿色的桨

临水自照的一只乌鸦,肥硕的黑

它总会珍惜早晨,我还未出门

尖叫声赶跑的麻雀,落于青槐

我路过水塘,路过复杂的天气

风吹乱水,吹乱乌鸦的羽翅

吹乱我昨夜的积蓄

——只要你在清晨醒来,所有的昨天

都要重新来过

榆树花落

三月端坐。不管春风,它兀自开得白。

开得小妖娆。

搬走它根部最后一盆茶花。

一大群掉色的五月菊。

一地的碎绿。

榆钱儿串串下滑。

紧紧拽住的枝条开始动摇。

庭院悄悄安静下来。

麻雀与小鸡儿翻晒着翅膀。

快要全部谢了。

榆树花儿,薄薄的皮儿手指能捻破。

——这是新一场失恋,

初出蕊时,春风就已告知。

杨柳枝对水的情谊

我还是去年的心事,杨柳已经变绿了

它嫩嫩的绿很像枝条在绕我

年少时的某一刻,我停留的

终于又刹那回来

我抱不动路边的大石头

大石头打不了水漂

杨柳却切切实实做到了,它首先拂过路面

拂过堆砌的石山,柳尖尖触着了水

水也是有舌头的

它们的亲吻,纵使季节太快

也不妨碍这种浓烈

杨柳对春天的表达总使我汗颜

我驻步,在浓情蜜意时抽身而出

我的身体只绿了一半,当然

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花园完成新一轮暴动

清晨即起,打扫庭院

芦苇杆蓬勃,它们又快遮挡住小草

鱼腥草冒尖,小心翼翼的绵延

左右两个小花园,很快就要开白花

冥冥中有神,指挥这场合唱

金银菊的果实尚未采摘完

龙树槐纠结的心思已经舒展

茶树花带领月季放弃了去年

接下来会放弃自己的身体

蚯蚓在地下爬行,它在等一场雨水

苍蝇是可以把阳光咬得生疼也不松口的物种

看起来一切都在拼命,但又是

寂静的

风吹故乡

冬天的时候,故乡是匍匐的

它唯一站立的身姿,是村井口的那棵老柳树

皲裂的树皮像藏着异乡人的叹息

——那是另一种磅礴的呜咽

长在风里,回不到故乡

井口慢慢泛着雾气,故乡开始抬起身子

老柳树窝里钻出的麻雀

临妆梳洗,扒拉下的小碎片

说它是羽毛,一阵风惊扰的舞蹈

就要在春天的大幕里呈现

不要阻止在风中调皮玩耍的孩子

他们有一天也会离开井口

把故乡当作异乡,生生咬碎头顶的圆月

绕屋三圈

雨水中的青青居,只有雨滴打在屋顶

红瓦干净,流水的屋檐沟像一条条小瀑布

仰头,我就会笑它们顽皮

“哈哈,看你们痴样!”

南方总归是多雨水的,即是冬季

空气也没收敛一点点湿润

阴冷的风拉扯着一根根的雨水

我想它们真的是有玩耍的心情

结伴的时候,从不考虑那些皱眉的年货

见惯了大北方的干燥和少雨

我总认为家乡的雨水是春天的先兆

头顶的天空遁迹于乌云之外

我热爱阳光,但雨水会带来更多的河流

我绕屋三圈,双手合十

青青居是寰宇中我小小的家乡

它收留我,也收留晴天丽日中的惊雷

而对于常客的江南雨,青青居有更大的耐心

代表庭院中生长的草木

致敬

附:创作谈

我的诗意在乡下要丰厚些

年,我大病了一场,有些心灰意冷,我亲爱的家乡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喜悦,也是我毕生的心愿:在大田中央,在四季变幻的乡村,我有一个红泥绿藤的茅舍来度过余生,我把这个茅舍取名:青青居。青青是我的乳名,是亲人唤我的骨肉之名,青青之所,安顿我的半世浮沉。

凝聚亲人朋友诸多心血的“青青居”让我时常情思飞扬,这里浓厚的邻里的关心问候,乡村新鲜而变化的四时美景,我虽然没有全部领略,但凭着一颗易感之心,我是倍觉欣慰且安适的。有很多的作品开始源源不断的从青青居出来,《姐姐的星球》、《大风吹高春天》等组诗相继在一些刊物发表和获奖。

这组《佛在土》,均为近年之作,所写所绘皆得益于“青青居”的恩赐,得益于我深深沉迷的乡土乡情,我知道我的文字还远远没有达到我所居之所的高度,但心诚则灵,我相信我不会辜负这方土地,不辜负这方土地上的人们,我笨拙的笔将写出我的感动和感激,以及我有限的余生承接的恩光。

我的诗意在乡下要丰厚些,如这个春天播下的种子,很快就要到扬花的季节。

顾问:雪迪潘洗尘罗秋红马启代

特邀评论:田字格严雅译

编审:佩莲田字格严雅译苏小青

立杰守静笃菊子红艳

责编: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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