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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29 16:00:00

欣然

汉字里有那么一部分字原本只一个读音,只用于表达一个地名、物名,后来又延伸出别的意思,一般与原来的名词意思相关。这样的字,在今天往往属于生僻字,已很少使用。例如“皛”,读“Xiao”,基本释义是皎洁、明亮的样子。而最初据说仅用于表达皛泽这个地名。

皛泽是古代一处大泽的名称,位于郑州东南部,是圃田泽的一部分。

今天的郑州地区属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干燥少雨,然而在年前,这里却气候湿润,森林成片,水乡泽国面貌如同今之江南。那时候,郑州地区的大泽,著名的有荥泽、圃田泽、萑苻泽等。除了荥泽在今之郑州西北部,其余两个均在郑州东部。这些大泽如今都消失了,郑州东的中牟县北部,至今仍水草丰茂,烟波浩渺,或许就是大泽的遗韵。而中牟县南部的皛泽,早已荡然无存。

历史记载,春秋时期的皛泽有上万亩,在今天的中牟城关南30公里,覆盖今中牟、尉氏、新郑三县交界一带,最南延至洧川、长葛县域。勘探发现,中牟黄店附近为皛泽东北岸,愈向南水斑愈重,其丰沛浩渺的水面到宋代还存在。明代时环境巨变,郑州地区开始干旱,风沙严重,水面萎缩,大泽的水面各自断开,形成所谓中牟“八泽”。八泽多在中牟县北部,县南独有皛泽。皛泽萎缩迅速,为了保住这片水,知县陈幼学、韩荩光等明清时期中牟主政者相继筹资疏浚,但到清朝中期,还是淤没了。

皛泽存在的几千年,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岸边百姓,也成为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正史对皛泽的记载不多,皛泽岸边的民间传说却很丰富,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孔圣人为皛泽起名字的故事。据说春秋末期礼崩乐坏,孔老先生欲为圣明除弊事、为万世开太平,不惜衰朽残年,携徒带书,牛车劳顿,风尘仆仆,周游列国,磨破鞋底,传播他的治国理政理想,也就是仁政思想。他离开鲁国一路向西,过卫国,穿宋国,跨陈国,抵达郑国国都新郑的东部屏障马陵岗时,迎着上午太阳白辣辣的光,以手遮额,向东眺望,蓦然望见一大片白茫茫的水,波光粼粼,云影天光,风景无限,顿觉胸怀开阔,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叹道:“白茫茫者,皛也。”于是,这个大泽就拥有了一个独特而美丽的名字——皛泽。于是,大泽周围的陂地、陂地中的高岗都有了名字:皛泽陂、皛泽岗、皛泽保、皛泽里……

圣人首称的皛泽今天渺无踪迹了,曾经的水面成为肥沃的土地,但与皛泽关联的土地上的地名还在标记着土下的水泽:湾王、陂刘、陂赵、耿陂、野王、野张等,都是水岸边的村庄。这些地名还在怀念着水泽。

因为是至圣先师孔老夫子起的名字,皛泽周边的百姓很注重耕读传家。皛泽陂的中心地段有个千年名村,叫皛店,村里有“百忍堂”、张家和孔家等,都是有名的书香门第。音乐家孔建华被称为“东方魔笛”,他的著名笛子曲《故乡的回忆》,怀念的就是皛店。皛店村是三县交界一带的名村,其文明村风,也早已成为皛泽一带的传说:村里童叟无欺,别的村械斗,亲戚来皛店村求援,皛店人不是参与械斗,而是劝和息事。文明带来富裕,皛店村成了周围村庄人的向往之地,争相跟皛店人攀亲结缘。

皛泽之畔的冉家村,据说是孔子学生冉有的后代所居,出了明代政治家冉鼎、冉崇礼,清代理学家冉觐祖等。此外,元代政治家、军事家张珪,明代政治家张孟男、文学家张民表来自皛泽岸边的土墙村;铁府村是明代政治家、军事家、忠臣义士铁铉的故里;冯杨村是华东野战军优秀指挥员、新中国第一任中牟县长冯国彦的故乡。

中牟县南多是黄沙流动的沙乡,拜皛泽所赐,马陵岗一带却是硬沙地、红黏土、裂姜石多层叠加的土质,土壤中贝壳累积。韩家陂的黑胶泥地,不仅适合种植庄稼,还是烧砖旋瓦的优质材料。陂董村的盐碱湿地如同盐池,可以煮制烧碱。

沧海桑田。皛泽变成了原野,国际航空新城的发展蓝图聚焦在古皛泽的大地上,郑州高铁南站就选址在皛店村的街巷,皛泽陂、皛泽岗完全融入了都市,与城区融为一体,孔老先生有知,定会再叹“逝者如斯夫”。

古泽的湖水、陂地的庄稼、岗陵的民居、“百忍堂”、土墙、铁府、冉有的传人,都随时光演变,由实物升格为文化符号,进而为精神符号,珍藏于历史,或被高速列车载着,把皛泽的新辉煌展示到全世界。

茫茫皛泽,飞鸿远影,化作大地深处的泉源,仍在滋润着这方土地,养育着这方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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